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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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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我

從側院出來後,小霧的心就一直在怦怦跳。她本來想安靜地在自己的院子裏待上一段時間,等魏獻儀收拾好,後再去找她。但是回了院子裏,小霧左右踱步,怎麽樣都找不到辦法靜下心,她幹脆跑去外面,在花亭周圍散散步。

散個步,遇見萬俟照臣。

萬俟照臣手裏拿的東西,一些書文策案,小霧對這些向來不感興趣,聲音歡快地萬俟照臣道了句“小臣哥”,就從他旁邊散著步走過去了。

萬俟照臣起初沒有註意到小霧的異態,直到見到小霧漫無目的地踢著腳下石子,萬俟照臣想了想,回頭去找小霧。

“小霧,若你覺得府中無趣,可以帶些人去城內走走,你……你發熱了嗎?”萬俟照臣在小霧轉頭的時候,看到小霧通紅的一張臉,不由發問。

想到小霧有生病的可能性,萬俟照臣立即正了臉色,要帶小霧去找醫士。

“沒有沒有。”小霧見萬俟照臣誤會了她,連忙笑著推開萬俟照臣。

“小臣哥,我好得很。”

“天不是很熱。”萬俟照臣還是有些擔心。

小霧笑了笑,“跟天氣沒有關系,是我,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。”

萬俟照臣疑惑地看著她:“什麽事?”什麽事能讓她面色有如此異態?

“小臣哥,我不成婚了。”小霧眨巴眨巴眼。

萬俟照臣看了她一會,“為什麽?”雖然萬俟照臣這樣問,但是他心裏已經有答案。

昨天還想成婚的人,今天就不要成婚了,中間只隔了一個晚上,而那個晚上小霧和魏獻儀在一起。

萬俟照臣知道如果魏獻儀真心願意勸說小霧,多半能夠說服小霧,畢竟小霧年輕,畢竟小霧對她有不一樣的情感。

但是萬俟照臣沒想到,魏獻儀能這麽快這麽有效率地解決這件事。他心中雖嘆服,但面上卻不顯露神情。

“小霧,不論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,我與父親都會支持你。”萬俟照臣看著她說道。這是他的真心話。

小霧點點頭,然後真誠地問他:“小臣哥,那你可以找師傅將我的婚服改一改,收一收腰……啊,還是重新做一件好了。”

萬俟照臣沒明白小霧的意思,但是隱隱感到不好,他低聲問:“怎麽了?”

小霧搖搖頭,“沒什麽事,我不成婚了,但是魏姐姐要啊,小蓮花喜歡她,她也喜歡小蓮花。我喜歡他們在一起的時候,熱熱鬧鬧的。”

說著,小霧露出微笑。

萬俟照臣乍一遍聽到,只覺得亂糟糟的,根本沒明白小霧是什麽意思。許是看出萬俟照臣的困惑,小霧給他指了條路。

“小臣哥,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。”小霧臉紅,叮囑說道:“不過只能看一眼哦,看多了,魏姐姐會生氣的。”

萬俟照臣沒再說什麽,握緊手中書文,去了小霧告訴他要去的地方。一路生他的心都很平靜,直到走到別人的房門前,萬俟照臣的心才開始突突地跳起來。

手指落在房門處,剛碰到門把手,萬俟照臣就後悔了。真不應該聽小霧的話,若是現在他被魏獻儀看見,魏獻儀才會真的生氣。

想著,萬俟照臣就要離開。

剛剛轉身,身後的那道門裏傳來一陣嬉笑,聲音放肆,明顯是之前在萬俟照臣面前耀武揚威過的那只狐妖的聲音。

“小儀姐姐,你別這樣。”赫蓮笑得浪蕩,尾聲發顫。

“不這樣不行。”過了一會兒,魏獻儀說話,聽著聲音如常。

但是萬俟照臣根本不知道魏獻儀不正常的時候該是什麽聲音,所以這時落在他耳邊的聲音,可能已經是她不正常的聲音了。

萬俟照臣楞在原地。

他還沒有推開門,就能想象到裏面是何種情景,萬俟照臣現在終於知道讓小霧臉紅的東西是什麽了。

萬俟照臣請來魏獻儀,希望她能勸說小霧莫要與那狐妖成婚,勸著勸著小霧是不成婚了,沒想到她卻把狐妖勸到了她的房間、她的榻上。

萬俟照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,最後冷著臉,心中有悔離開。

他就不該。

“原先我打的結,順著一邊解就能將它解開,你亂來,現在解不開了。”魏獻儀扔掉手中結成一團的狐貍尾巴。

“這,這也能怪我嗎?”赫蓮看著自己亂糟糟的尾巴,聲音顫抖,覺得魏獻儀好過分。

“怪我。”魏獻儀應道。

聽不出魏獻儀是真心還是假意,赫蓮恨恨看了她一眼,抱著自己的一團尾巴,慢慢研究起來。

過了一會兒,魏獻儀又開口:“其實還有別的辦法。”

赫蓮倏忽從尾巴堆裏探出腦袋,“什麽辦法?”剛問出這句話,他就後悔了,剛剛那麽長時間魏獻儀不說辦法,拖到現在他著急了才告訴他有辦法,魏獻儀一定是故意的。

“你告訴我通靈玉在哪裏?”魏獻儀看著他,赫蓮皺了下眉,之後才想起她說的“通靈玉”是個什麽東西。

“我眼睛都好了,還要那東西幹嘛?”赫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。

魏獻儀沒說話。

赫蓮又想了下,這才反應過來:“你想要通靈玉?”

魏獻儀點頭。

得到肯定答案,赫蓮忙問道:“你又不瞎,要通靈玉幹嘛?你是為了誰?那條瞎龍?”

不等魏獻儀回覆,赫蓮嗤了聲,向魏獻儀看去,眼中帶了嘲色,“他是真龍,你是修士,他自己都不操心自己沒了眼,你擔心個什麽勁?”說到後面,赫蓮語氣忒酸。

魏獻儀看著赫蓮,手指落在他的尾巴上,“你還沒懂嗎?你告訴我通靈玉在哪裏,我給你解開尾巴。”

“我又不蠢,通靈玉和幾條纏在一起的尾巴孰輕孰重,我不比你懂多了。”赫蓮哼聲移開眼。

“那算了,那你就這樣吧。”魏獻儀見赫蓮如此,也沒再多做糾纏,說著就要離開,身後赫蓮嚷嚷:“你走就走,別總擺出一副要走不走的樣子來威脅我。”

他一邊說,一邊看著魏獻儀的背影,魏獻儀開門、出去、關門,一套動作行雲流水,外面也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,魏獻儀好像真的離開了……

那他怎麽辦?

赫蓮低下眼眸看了看自己。沒有衣服穿,狐貍尾巴還是亂的,不管是人身走出去,還是變成狐貍走出去,都不合適。

“她,她真的走了嗎……”室內一片寂靜,赫蓮的聲音落下,自己問自己似的。

過了很久,沒人回答他,赫蓮眼前一亮,從床上下來,光著腳走在地上。床上被褥堪堪裹住身體,赫蓮走到裏間門前,有些緊張地推開門,不出意外赫蓮在外面的廳堂內找到了正悠閑品茶的魏獻儀。

“我就知道,你根本就沒走,根本就是在嚇唬我。”赫蓮看著她,語氣埋怨。

魏獻儀放下茶杯,看向赫蓮的目光裏似有笑意:“你怎麽知道我沒走?”

“我猜的。”赫蓮理直氣壯地回覆魏獻儀。

“聰明了。”魏獻儀誇他。

雖然赫蓮覺得有哪裏不對,但是魏獻儀的確是在誇他,所以赫蓮也就心安理得地對魏獻儀輕微頷首,接受了她的誇讚。

“那你現在知道尾巴和通靈玉究竟哪個重要了嗎?”魏獻儀問。

如赫蓮所說,他眼“好”了,已經不需要通靈玉了,所以通靈玉對他來說只是一塊廢棄品,毫無作用可言。而他那纏成團的尾巴,雖然也沒什麽用,但是為了維持表面的光鮮亮麗這點作用還是有的,也總是赫蓮需要的。

魏獻儀想到這些,她當然希望赫蓮也這樣想。赫蓮在這條路上想了很久,最後終於咬牙拿出了通靈玉,魏獻儀從他手裏接過去,赫蓮卻沒有立即給魏獻儀。

“你先給我解開尾巴。”赫蓮瞪著魏獻儀。

魏獻儀輕聲道:“可以。”

魏獻儀讓他背過身去,赫蓮不想聽她的話也不行。

靈力在魏獻儀手中起伏,落到赫蓮的尾巴上,一道符文顯露,讓赫蓮的尾巴糾纏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什麽結,而是魏獻儀的術法。赫蓮不知道解術之法,當然是不可能將尾巴解開的。

魏獻儀答應給赫蓮解開尾巴,但是只解了一半。一半尾巴舒緩,另一半團是團,不如不解的時候好看。

赫蓮彎過身看了看自己的尾巴,臉色一陣白,他瞪了魏獻儀一眼。

“不是說好……”

抱怨的話沒有說完,魏獻儀朝他伸手,赫蓮知道她是什麽意思,雖然不甘心,但還是把通靈玉放到魏獻儀手裏了。

東西到手,魏獻儀觀察了一會兒,確定是通靈玉無誤後才看向赫蓮。

“全部都解開。”赫蓮板著臉對魏獻儀說話。

魏獻儀看了赫蓮兩眼,一邊將剩下的法印打散,一邊對赫蓮說:“其實我只想知道通靈玉的下落,我沒想過要你將它親手遞給我。”

說完話,魏獻儀拍了拍狐貍尾巴,六條尾巴俱是一顫,晃出一道火紅的波浪。

赫蓮還沒想明白魏獻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,魏獻儀就伸出手,給他往裏面的位置指了指。

“那裏有衣服,你可以穿。”魏獻儀看了看他。

赫蓮知道有衣物可以蔽體,想不通的東西他也沒再去費腦筋。赫蓮朝魏獻儀所指的方向跑去,很快找見魏獻儀說的衣服。

換好衣服後,赫蓮覺得自己終於身心舒暢了。

這時魏獻儀走過來,“還沒有問過你,你是怎麽從淮洲到這裏的?”

赫蓮聽到魏獻儀的話,沒有立刻回答,他找了個位置,坐在板凳上低著頭,說道:“我之前受傷了,趁亂逃出城,之後隨著修士大潮走到這裏,我受了傷,我又能去哪裏,稀裏糊塗地就留下了。”魏獻儀問什麽,赫蓮答什麽,態度柔和平順。

聽到赫蓮的解釋,魏獻儀笑了下,輕輕應了一聲,也沒說什麽。

赫蓮低著視線註視著自己的衣擺,過了很久,赫蓮擡眼,沒看見魏獻儀,這時他才知道魏獻儀離開了。

魏獻儀離開,赫蓮心中緊繃著的一口氣得到舒緩,赫蓮揉著眉眼,軟軟靠在座椅上,休息了好一會。

赫蓮自言自語:“下次別讓我爬床了,我這樣,她肯定覺得我特別有心機,實在太明顯了。”

“再說了,她不是喜歡沈穩端莊、溫柔善良的那款狐貍精嗎?我這樣肯定不行……”

他說完這些話,過了很久,赫蓮以為和上次一樣不會得到回應,他站起來準備離開,腦海裏卻傳來一道聲音——

“暖床狐貍而已,要什麽端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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